川蜀大地,泥土芬芳。乡野气息,滋养着刚刚开始揣摩人生七彩的那颗童心。孩童是不会长久地被一些突然而来的事情所困扰的。那颗心是春天的一只绿芽,无论风雨寒露都不能阻止她的成长与伸展。避难住着的这片楼房后有一片泥潭,据说曾经种过一片灯心草。那片开阔地方圆不小,上面足可以再盖一片这样的家属楼。不过这里的楼房建好后,有一部分土地退耕后重新种上了水稻、麦子,还有灯心草。入住新楼不久,已是深秋。尽管这个季节四川并不很冷,到处还呈现着绿色,可庄稼却坚守着时令的安排,大都退到了季节的幕后等待来年再图新生了。此时,田里空空如也。远望,一片新黄。那是土地翻过的痕迹。玩耍中,我们几个女孩子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块刚被道路切去的那片土地上。这条与江边并行,通往厂区的道路在农民的夯下已锻打出平滑的外表,脱离了田地的原貌。当我们刚在上面踏上双脚,却感到了她的柔软与坚韧,感到了黄土地泥土的粘性。我们兴高采烈地用足底把玩着泥土,用孩童空白的心灵感悟着田地给我们的另一种亲昵。干活的农民吃过午饭返回到了这里。他们又一个个拾起夯上落地的绳子,四个一组地又开始塑造起土地来。他们一边用高亢的嗓音喊着号子,一边奋力地举着夯石。在他们那夹带川音的号子声中,竖直的石夯一会从地面举过了头顶,一会又从空中落到了地面。那石头落地的闷重声音,击打着土壤,奏响了劳动者力量与歌声的和音。筑路的民工一边打着,一边移动着。在他们的手中,那件劳动工具就是剧场的道具。他们举着这个硕重的家伙,在沱江边的舞台上,乘着秋风,上演了一场古朴的舞蹈。在有节奏的喊声和石头落地声中,刚还坑凹不平的田地变成了道路,成了富有弹性的路基。或许人间的道路不是走出来的,是开采出来的!世上是没有天生的道路的!不一会儿,来了一群大孩子。她们手持铲子和刀子之类的工具向这里走来。看她们径直迩来的架势便知道她们是有备迩来的。这些姐姐们来到后就在路基旁的一块地上蹲下开始挖了起来。只一会就听到有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发出:“挖到了!挖到了!”她一边喊着,一边抖动着手里的泥土。当泥土落净,几个如红豆大小、褐色的豆粒就呈现在了我们眼前。那位姐姐捏着小东西擦了擦,竟放入嘴中夸张地咀嚼起来。她一边吃,一边喊:“小荸荠!小荸荠!”见她这么快就有了收获,一同而来的其他人更快地挖了起来。知道这样挖就能挖出吃的来,而且是好久不见的荸荠,我们也到旁边找了石块挖了起来。挖了很久,我们几个先来的,才找到了那个东西,大家分着尝了尝,总算领略到了那种微微的甜味。这种滋味曾给予了我们一点点幸福感和成就感,它让我们知道了劳动与获得的道理……据说挖掘现场曾种过灯心草。那些小“荸荠”就是灯心草的根瘤。也许用灯心草做的草席闻起来清香袭人,与灯心草的根系中分泌的甜蜜素有关吧。很长一段时间里,楼后的这块场所成了我们玩耍的地方。我们用小刀在夯过的泥地上玩起了游戏。在俩人画定的一块长方形的空间里,俩小“玩家”用各种刀法,如直立落刀,或让刀滚翻飞下的技巧,来划取自己的领地。那时只感到好玩,现在想来,无论当时的攻城游戏、打梭以及现在的飞刀游戏都与战争有着关,也许那个时代战争留给人们的意识还未淡化,以至游戏中都潜在着这种意识。下雨天玩不成飞刀游戏,我们就会把“战争“移到席子上。不过武器不是刀子却是针头。“打造”这样的玩具,让我们开动了不少脑筋。筷子、冰棍棒都成了制作的材料。不过将它们从一头当中剖开一个小口是一件小孩子做起来并不很容易的事情,稍不小心就会割着手指头。不过,即便手破了,我们也会继续用带着血的手,将大针嵌入筷子的口子里,再用线绳扎紧。这样一件玩具就做成了。之后,家里草席上就会满布针眼。好在草席上针眼不容易看出来,拔出针头就看消失了,所以大姐还是允许我们玩的。在家中的席子上玩这样的游戏也有着在泥地上用刀玩的快乐。那个时候,只要有的玩的,都能填补我们缺书少学的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