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味里的春天
真正的春天,我还是从泥土味中嗅到的。 清晨,阴沉了好长时间的天总算放晴了,蓝天白云在眼前一亮。上山的公园道路上人已熙熙,爽朗的笑声遍地攘攘。喜鹊是最了解人心情的喜讯天使,在高低枝上唧喳个不停,也许正在热烈地讨论着生儿育女的大事情呢。 远山雾霭深沉,前天下的春雨在高寒的更远山依然是雪的形象,还静静的仰卧着,形成单调里的色彩亮点,像画家交待自己的笔墨写意一样,动感水墨并非一团漆黑,细看层次井然。大片地皮上晃动着生命破土而出的迹象,像走台表演的名模一般挤占了人们的视野,告诉人们春天来了。 近处,滋润的土地像被洋溢的爱情抚弄得如醉如痴的少妇一样充满活力。随手捡起一个小棍地上任意刨刨,竟然发现了蚯蚓的踪迹:红红的嫩嫩的蠕动着,黄土地上最辛勤的耕耘者早早苏醒了,去冬那么冷的天气还没冻死光啊,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哟。当然得迅速将蚯蚓所居的墒土掩埋好,如果被贪吃的鸟儿们看见了,蚯蚓岂不一命呜呼?生命终究是可贵的。 干渴得差不多超越生命极限的麦苗,猛然喝下一场甜冽异常的甘露,直打饱嗝呢,仿佛发育不良的侏儒一下子吃进大剂量的增高剂,正发愁如何一下子拔节增高的大难题。泥土里散发出一股久违了的芳香味道。上山最好不要插斜走小道,那样会破坏春雨的劳苦功高作品的。雪泥鸿爪印证着春天的来临时刻表。青壮年或去打工或去干其它事情去了,他们已经不屑于田间地头的辛勤劳作。他们的父辈—闲不住的老农小心翼翼的走进自己的田野,一半是劳作,一半是锻炼更重要的是散心。干枯得死头巴脑的油菜扬起晕乎乎的脑袋,急欲脱掉那件干得发白的外衣:一袭青纯,养眼诱人,莫非要马上开花,抑或似梦似醒回忆着自己干渴难耐的昨天伤心经历? 梯田埝上的迎春花招手向你示意,如滚动连播的电视新闻一样迅速刻录在记忆的光盘上,虽然花朵稀疏,但繁花似锦的日子还会太久吗? 锻炼的男男女女们大多是退休或者将要退休者,“青年人沉睡,中老年奋起”的锻炼模式在这儿得到鲜活的论证。人勤春早,一年之季在于春,春种一粒谷,秋收万担粮。就像拉开帷幕的舞台一样,一旦开始就会高潮迭起,“渭城朝雨挹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的动人画面正在紧锣密鼓的酝酿中,天地间多了许多许多灵动的影子。哟!再三五天时间就是惊蛰了,百虫苏醒,蜂蜜蚂蚁之类十分勤劳的精灵就会拼命三郞般忘我劳作,用感人的牺牲精神、辛勤的劳作态度来诠释生命的意义。那才是热闹的正式开始,满目萧条的时光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的动人画卷。 嗅着醉人的泥土芬芳,直想爬在地上美美吸吮泥土的清香! 生我养我带给我们人类力量勇气和智慧的土地啊,你还能安身立命多久?高楼大厦正如猛虎下山一般割裂你的四肢,吃掉你的躯体,见血封喉!千万年来赖以生存的土地啊,很快里面就会没了蚂蚁,没了昆虫,没了许许多多于我们人类十分必要和裨益的微生物和细菌!却疯狂石头似的长起了钢筋,结下了水泥,弥漫着刺鼻的装饰材料味。 咄咄怪事却越来越离题:高楼林立,绿地少得可怜,大量的劳作者却如宋梅尧臣《陶者》所说的那样:“陶尽门前土,屋上无片瓦。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那凄凉的歌调仿佛专为今天的社会现象量体裁衣…… 嗅不够的泥土味,割舍不断的泥土情,难忘的泥土记忆。明年,当再次登山眺远时,嗅到的泥土味还能像今年这样浓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