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阳春三月的一天,在宁陕县旬阳坝办完事后,于第二天上午乘中型面包车,从210国道往回赶。从上午9时许坐上班车,估计到下午5、6点的光景,就可回到家里。班车在国道上一路行驶,我不时地眼望着车窗外的景色,那山上的草木还没有完全发芽,枯叶之中泛起一丝绿意,只有棵棵青松形成的绿色林海,展示这青山的风景。路边的树木迅速地向后倒去,像是给车上的乘客送行。到中午时分,班车在广货街镇稍歇,车上的乘客各自下车觅食或去方便之后,就继续乘上奔驰的班车。车在路上,可算是春风得意,一帆风顺了。大约班车还在宁陕境内行驶的当儿,不知谁说了声外面好像飘雪花呢,大家也没人留意。我望着头顶的蓝天白云,想着哪儿会有雪呢?或许是过云吧!班车在国道上峰回路转,爬山越岭,太阳的光线一忽儿丛山顶照了下来,一忽儿又躲进山头。我眼睛不时地望着车窗外的溪水怪石,丛林峭壁,心情不禁遐思联翩,思绪万千。班车在行驶中,不知何时,窗外忽然真的飘起了雪花,山顶的乌云也慢慢地多了起来。我想刚才还是蓝天白云的,怎么一忽儿就飘起雪花来了?这山里的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呢!眼看着那雪花越来越多,风也似乎疯狂了起来。班车在盘山公路上行驶,从车窗向下望去,公路犹如飘拂在山谷间环绕的白带,下面的车辆,像是在白带上爬行的小乌龟。在班车还没有爬到前面的山顶上时,山头上已经是漫天的乌云,大有黑云压城之势。车窗之外,只见那万丈沟壑里的松树已经被白雪覆盖,乌云在山头上翻滚,好像是条条黑龙在翻腾。我忽而想起“战罢玉龙三百万,败鳞残甲满天飞”的自然景象,感觉那“飞起玉龙三百万,搅得周天寒彻”奇特风光,想来莫不是唐僧师徒又遇上了什么妖魔鬼怪么!公路上,风雪一层层的卷地而起,径直向窗内扑来,车内的温度聚然冷了好多。大家急忙关上车窗,穿上毛衣,不时地向窗外望去。车越走风吹得越厉害,一股股狂风夹着雪花狠狠地扑将而来,似乎要将车推倒,车在逆风中艰难地行驶。这时前后的车辆都拥到了路边,说是前面堵车了,道路不能行驶。这时天色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了五指,道路上车灯乱晃,有些司机看着天色不对,急忙掉转车头,走了回头路。我们乘坐的这辆班车,也被夹在了中间,不能前进。我也和其他乘客一样,走下车去想看个究竟。脚刚及地,路面上的雪厚得已经高过了脚面。在灯光的照射下,我隐约地看到了路边那块石壁上写的“长江黄河水系”的字样,这儿就是中国的南北分界线了!这时只见附近的山民,拿着防滑链,在路边来回么喝,没有带防滑链的车辆,就不得不掏更高的价钱,让山民给安装。这时但见我们班车的司机已经把防滑链安装好了,他大约经常跑这条路线,故而早已有备无患了。这时只听山民们不断吆喝,谁要住宿,这儿有房子!有的山民在喊,秦岭北麓已是大雪封山,不能行走,还不趁机找农家乐呀!我和其他乘客感到浑身发冷,赶忙上了车,便问司机:“走呢,还是不走?”司机说:“不走你就在这儿冻上一夜吧,明天还不知是啥天气呢?”只见那司机待大家坐好,就开始启动班车,绕过前面的车辆,慢慢地向前开去。我知道,再往前开,就该是一路的下坡。一边是悬崖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道路被大雪覆盖,很难分清路边与深壑的界限。那扑面而来的风雪,犹如密集的白羽,或是齐发的万箭,车灯的光线只能照射出一两米的距离,这简直就是在死神的边沿行走。为了看清路面,司机让售票员打开车门,拿着手电筒帮着探路。那手电的光线虽然微弱,但也许能起点一丝儿作用吧。一旦有情况,就赶忙给司机报告。但那风雪一下子从打开的车门扑了进来,将车内乘客冻得直啰嗦。大家不由得搓手、跺脚。那司机说:“别跺脚了,还要不要命呀!”可不是呀,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司机的高度注意力,一车人的身家性命都在司机手里掌握着,可不是闹着玩的呀!车内的乘客紧绷着神经,几位有信仰的女士不住地在胸前画十字,祈求上帝保佑。班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在雪地上缓缓而行,也不知翻过了几道梁,几道岭,那防滑链始终发出咚咚的声音。司机不时地下车观看,有时也让大家下来在车边蹦蹦。路上很少见到行使的车辆,大雪封山,没有上山的车,也很少有下山的车辆。虽然车内冷得够受,但大家还是不敢有丝毫的怨言。班车好容易快到了丰峪口时,这时的风雪好像小了好多,路上只有点儿残雪和一坑坑的积水。司机将车停到了一个路灯之下,我们也乘机下来蹦蹦跳跳,暖和暖和身子,磋磋那冻得发麻的双手。只见司机卸去了防滑链,大家重新上车,便一路轻松地赶到了西安南郊,待下得车来,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5点多种了。而公路两旁没有一点儿雪迹,只有大大小小的水坑,像是刚下过一阵雨似的,而周身感到的却是春天里的温暖。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有些后怕,不过今天再也不用走那样的盘山公路了,都是平缓的隧道,没有了那样的翻山越岭的惊险,看不到昔日的风光了。